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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【蓉鸥】暮雨纷纷又清明》

蓉护士×鸥患者

友情向

短打

设定武汉背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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角色不上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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㈠

“樱花，都开了。”

起风了，吹散了一地的花瓣，也吹起了女孩洁白的裙摆。

㈡

“二床新收的病人，听说是重症。”

“这二床是不是不太吉利啊，怎么不是重症就是轻症转重症，这是第几个了？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。”

收拾医疗用品时短暂的交流是她们这些护士一天中不多的“娱乐时间”，话题却也永远绕不开这场灾难，说是娱乐，倒不如说是她们难得能皱下眉的时候。

那些病患不能丧失希望，她们也不能，一个病患的身后是一个家，她们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众多生的希望。

一旁年龄最小的蓉护士开了口，热气洒在护目镜上，模糊了视线：“我们应该相信患者都能挺过来，这不是我们为之努力的吗？”

一时没了回音，道理大家都懂，只是看着日益增加的灰色数字，设身处地的，更能意识到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流逝，是一个个幸福的家庭在破碎。

㈢

“我是蓉护士，你以后就由我负责了，要配合我们快快好起来哦，好了就能去看樱花啦。”

鸥患者看看眼前全副武装的人，这幅模样怕是再亲近的人都认不出来，她只能从护目镜里辨别出那是一双属于年龄不大的人的眼睛，澄澈，未经世事。

“你很喜欢樱花？”

“恩是啊，它是生命和希望的象征，样貌和寓意都很美好。”蓉护士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，隔着护目镜都挡不住的星光。

“可惜，我是没机会了，”鸥患者拍拍身下的床，“在这里躺过的人，应该，都没有机会了吧。”

“不要胡说，你会好起来的。”蓉护士的话现下倒显得有些苍白无力。

“你看起来年纪不大，”鸥患者还是跳过了让大家都不快的话题，用最俗套的开场白和她攀谈起来，“怎么来了这儿。”

“你们需要我，我就来了啊，”没有想象中的家国大义，蓉护士只是轻轻叙述着她的老师教会她的事，“‘患者需要你们，你们就要出现’，我在卫校的时候老师就这么告诉我的，算下来我今年也24了，不过四舍五入才20，确实还小，但是，我已经有很丰富的照顾病患的经验了，所以你要听话哦，要不然我可是会惩罚你的。”

听着蓉护士用清脆的声音威胁自己，鸥患者终于露出了丝笑意：“那过了今年，你可不就30了。”

“哎呀不是这样算的啦。”

“这个给你，”第二天蓉护士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简单的手链，递给鸥患者，“这是我从小带着的，妈妈说能护我平安健康，现在我把它给你，你一定要相信自己，很快就能痊愈了。”
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鸥患者接过手链，攥在了手心里。

㈣

“蓉儿，你应该很漂亮吧？从你的眼睛就能看出来，一定是个长发及腰的小姐姐。”

慢慢熟悉了，鸥患者喊起蓉护士也亲昵了许多，偶尔调笑几句，对方也是。

算是灰暗里的一抹光。

蓉护士眼里的光暗了暗，没有同往常一样不间断地接上鸥患者的话，过了片刻才声音闷闷地：“原先确实是这样的，后来大家都听领导的把头发剃光了，不管长短。”

鸥患者几欲破口。

“哎呀没事啦小鸥，我还年轻，头发还会长起来的，你快快好了，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长得快了。”蓉护士隔着防护服摸了摸鸥患者的手，一丝暖意传来，她的目光依旧温暖而坚定。

“好。”

㈤

“你听说了吗？小刘不小心被感染了，不到三天人已经没了。”

“小刘？你是说那个活泼的女孩？我就说怎么这么些天没见她，挺好一姑娘，哎呦造孽啊，真是造孽啊……”

鸥患者发现蓉护士护目镜里的眼睛有些红肿，心里明白却还是开口问道：“你怎么了？看起来心情不好。”

“没什么。”一时陷入了沉默。

蓉护士收拾完，拉来个凳子坐在床边，托着腮帮子像是在问鸥患者：“你说，为什么明明有觉悟，可是看到战友牺牲我还是会那么难过，那么害怕，我好怕下一个……”

“不会的，”鸥患者想握住她的手，刚要伸出又想起什么似的缩了回来，“怎么可能，不准说这种话，快‘呸呸呸’。”

“好好好，呸呸呸，可以了吧？”蓉护士的眼里染了几分笑意。

鸥患者的脸色这才缓和些：“正是因为有人为此牺牲，我们才更要带着连同他们的那份坚持下去。”

“小鸥，你怎么现在思想觉悟比我还高了，考不考虑痊愈了以后回去学医？”

“可以考虑。”

“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同事，到时候让你看看本姑娘到底有多美。”

“万分期待。”

㈥

“小鸥，按照你现在的恢复情况，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你就能出院了！”如果不是身上有厚重的防护服，蓉护士已经跳了起来，每一个痊愈的人都是一点荧光，汇聚成所有医护人员心里的希望，所有人的希望。

“这么快，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的照顾了。”回想起来，有这些可爱的人，当时觉得难熬的时间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
“跟我客气什么，我们已经是朋友了，不过你回去还是要注意隔离，注意自己的体温和症状防止复发，好好照顾自己，等一切都过去了，我们一起去看樱花，如果你真的要学医，说不定我还能给你讲讲，当你半个老师呢，不过我脸上的伤估计得恢复好久，你可不准笑我丑啊。”

“好啊，不过武汉这个地方，美的可不止是樱花，等那个时候我慢慢给你介绍吧，”鸥患者在脸上比划一下，“怎么会笑你，你们都是最美的，那是你的功勋，一定要平安归来啊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

我也想没有任何束缚地，牵一牵你的手，像每个难熬的时候你握住我的手一样。

㈦

长长的殉职名单上，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属于她，属于那个年轻漂亮的姑娘。

虽然从来没见过，但她肯定是漂亮的。

蓉护士的年龄永远定格在了24岁，留在了她的20岁里，不会有奔三的种种烦恼了。

后来她听说自己是打破那张床魔咒的人，从自己之后，那张床上的痊愈的人越来越多了，只有在这张床上躺过的人才知道，这其中有多少是那个细心体贴的女孩的功劳。

还有数不清的医护人员的功劳。

只是她再没机会看见那个女孩的笑，听她用清脆的声音喊自己了，她知道蓉护士笑起来一定像她的声音一样甜。

“说好一起看樱花的啊，一言为定，你怎么食言了呢……”

㈧

走在开满樱花的街道上，远处有几堆燃尽了的纸灰，一阵风吹过，卷着生者的挂念飘向了远方。

“下雨了，”一滴液体落在紧攥着那条手链的手上，“你再不回来，樱花就要落尽了。”

陌上花开成海，可缓缓归矣。

在默哀的警报声中，她好像又听到那人喊她。

“小鸥。”

“我要学医了，你回来给我讲讲好吗？”

㈨

樱花的花语是：等你回来。

"待得来年开春日，莫忘前冬未归人。"

春天来了。